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蛇蝎心肠李卿落庄魏小说完结版

李卿落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她言尽于此,说完转身背着手就快速离开了这里。等庄家的人再次找来时,庄魏失魂落魄的靠坐在水缸旁,犹如一条丧家之犬。此刻他脑海里,全是那双,过于明亮的黑眸。他竟骂他,是废物!?庄魏此生都未曾受过,此等侮辱!李卿落终于来到西市,转了两圈后,她才选了最小的一家打铁铺,并走了进去。“店家,我想打样此物,不知你可否能做的出来?”李卿落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,递给走出来的打铁壮汉。那汉子赤着油光黑亮的上半身,李卿落尽力让自己的视线落在那汉子的脸上,并竭力稳住自己的呼吸,不让对方看出自己有一丝不自在的异样。李卿落自己画的图,她想要一把能防身的匕首。这匕首不能太大,能随身携带。也不能只是匕首,她想要双头,一端是刀,一端是尖锐的铁杵。经过上次和李恪川动手,...

主角:李卿落庄魏   更新:2024-12-21 18:01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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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卿落庄魏的女频言情小说《蛇蝎心肠李卿落庄魏小说完结版》,由网络作家“李卿落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她言尽于此,说完转身背着手就快速离开了这里。等庄家的人再次找来时,庄魏失魂落魄的靠坐在水缸旁,犹如一条丧家之犬。此刻他脑海里,全是那双,过于明亮的黑眸。他竟骂他,是废物!?庄魏此生都未曾受过,此等侮辱!李卿落终于来到西市,转了两圈后,她才选了最小的一家打铁铺,并走了进去。“店家,我想打样此物,不知你可否能做的出来?”李卿落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,递给走出来的打铁壮汉。那汉子赤着油光黑亮的上半身,李卿落尽力让自己的视线落在那汉子的脸上,并竭力稳住自己的呼吸,不让对方看出自己有一丝不自在的异样。李卿落自己画的图,她想要一把能防身的匕首。这匕首不能太大,能随身携带。也不能只是匕首,她想要双头,一端是刀,一端是尖锐的铁杵。经过上次和李恪川动手,...

《蛇蝎心肠李卿落庄魏小说完结版》精彩片段


她言尽于此,说完转身背着手就快速离开了这里。等庄家的人再次找来时,庄魏失魂落魄的靠坐在水缸旁,犹如一条丧家之犬。

此刻他脑海里,全是那双,过于明亮的黑眸。

他竟骂他,是废物!?

庄魏此生都未曾受过,此等侮辱!

李卿落终于来到西市,转了两圈后,她才选了最小的一家打铁铺,并走了进去。

“店家,我想打样此物,不知你可否能做的出来?”

李卿落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,递给走出来的打铁壮汉。

那汉子赤着油光黑亮的上半身,李卿落尽力让自己的视线落在那汉子的脸上,并竭力稳住自己的呼吸,不让对方看出自己有一丝不自在的异样。

李卿落自己画的图,她想要一把能防身的匕首。

这匕首不能太大,能随身携带。

也不能只是匕首,她想要双头,一端是刀,一端是尖锐的铁杵。

经过上次和李恪川动手,李卿落深刻知道,只是一把剪刀,她并不能护住自己。

所以,她连夜才有了这个想法,并自己凭着脑海中的想象,画了这个东西出来。

原本她心中还没底,却不料那铁匠看到这图纸,眸光竟然亮了一下。

“此物……是小郎君何处得来的?还真是巧妙啊!”

李卿落没想到,自己不过脑海中随意想的,竟然能得人夸赞。

她并未说那是自己所画,只想知道:“能做吗?”

铁匠:“能做!这当然能做,不过要给我三日时间。”

李卿落很高兴,“好!我三日后来取便是。对了,不知要多少银钱?”

铁匠:“二两银子便可!”

李卿落松了口气,虽然并不便宜,但也比她猜想的要便宜的多。

她爽快的先付了一两,另外一两三日后交货再付。

如此说定,李卿落也不再多逗留,立即就回了李府。

三日后。

李卿落如约而至,到西市的铁匠铺取了自己定做的匕首。

这匕首做工精细,看着像把再普通不过的小刀,但刀柄这端亦能轻易推开,里面正是李卿落想要的,同样锋利到能当个武器的铁杵。

付了钱,李卿落正要离开,铁匠却突然开口说道:“这位小郎君,不知你这小刀的图纸,可否能卖给在下?”

李卿落不知,这竟然还可以卖钱?

她想要赚钱,这图纸,自然可以卖。

铁匠伸手请道:“小郎君若是愿意,咱们里面请。”

李卿落看向那黑漆漆的屋内,摇头:“罢了,就在此处说便行,我不进去。”

防人之心不可无,她虽不愿将人想的太坏,但这天底下也绝非那么多的好人。

铁匠也不勉强,拱手道:“我们东家瞧上了小郎君这把小刀,所以想要批量多做一些。不过东家说了,既然是小郎君拿来的,想必小郎君知道画这图纸的人是谁,便想做个生意。”

李卿落:“是我自己画的,你们可以直接与我商谈。”

铁匠看向李卿落的目光多了一分钦佩:“小郎君真是奇思妙想。这匕首,如此精巧,看着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,但已算是一把暗器了。”

李卿落:“谬赞,不过是防身的玩意儿。”

铁匠:“既如此,在下也不啰嗦了。小郎君,我们东家愿意出这个数,买下小郎君的图纸,不知小郎君可否愿意?”

铁匠伸出一个巴掌,李卿落心中暗惊:五两银子?这么多?

她还未回应,对方接着又道:“若是五十两,小郎君仍不太满意的话,此事还可商议。”

多少?

五、五十两?

不是五两,是五十两?

当初在刘家时,五两银就能够刘家所有人过活一年了!

而这几日,她已前后几乎攒了快一百两!

今日出门,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了。

李卿落立即就同意了。

一手交了图纸,另一只手接过鼓囊囊的银袋子,并迅速离开了此处。

铁匠捧着图纸回到屋内,走到黑暗处,将之奉给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高瘦黑影。

“少主,那小郎君拿着钱已经离开了。”

黑影抬头,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。

但露出来的皮肤煞白的像死人一样,唇角更是没有半点颜色。

正值夏日,黑影却仍在烤着炉火,只是浑身仍禁不住的偶尔瑟然一下。

他接过那张画着匕首的纸张,看了一眼,便丢进了一旁的火炉里。

“少主!这……”

这可是五十两银子!

那黑影却道:“难不成,你还记不住此物是怎么造的?”

铁匠低头:“属下自然记住了。”

他只是不明白,少主为何要给那小郎君五十两银子?

便是瞒着做一千把这样的小东西,那小郎君也未必知道。

再说,天下巧合之多,那小郎君便是发觉了,也是找不到说理处的。

黑影只道:“此人贪财,却并不贪心。所以,他必然还会再来的。兴许,他还会带给我什么惊喜呢……咳,咳咳咳……”

李卿落一回到将军府,便先藏好了这五十两银子。

而此刻坐在屋里,她按着还在狂跳的胸口,脑中也确实因为此事而活络了起来。

没想到,不过一张防身武器的图纸,就能换来五十两银子!

而且,那铁匠之意,原本还有更高的价格可谈。

但她并不想暴露自己的紧张,所以见好就收,拿钱走了人。

可若是……她再画出更多的图纸呢?

这些图纸,是否还能卖钱?

或许,是要让对方觉得满意又未曾见过的兵器。

李卿落想去祖母那里,借一本兵器书回来瞧瞧。

刚有这个想法,翠儿便来敲门:“姑娘,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。”

李卿落赶紧洗了一把脸,换了衣裳出门。

“落儿见过祖母。”

李卿落拜见了裴老夫人,看到了一旁坐着的曲氏,她又喊了一声:“见过母亲。”

这还是自裴老夫人回来后,曲氏第一次来给她婆母请安。

与上一世不同,李卿珠的假尸身并未在将军府停放太久,已在昨日下葬。

李卿落在裴老夫人的庇护下,也并未像上一世那般,日日都被李恪川摁在灵堂前跪着烧纸。

就连昨日下葬,裴老夫人也并未出面,甚至整个静慈堂都无人敢来打扰,自然李卿落也得了个清净。

不过她知道,李恪川必定不会就如此算了。

上一世,李卿落被逼在李卿珠的灵前给守灵整整七日,然而李卿珠下葬那日,李卿落被李恪川继续罚跪在已经走了棺材的灵堂前。

他要李卿落,再替李卿珠诵经七日。

“珠儿神魂难安,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!李卿落,你必须为珠儿诵经超度七日!若是七日后,她仍未安息,你就再念上七七四十九日。”


李卿落知道,祖母不想再听自己说话。

虽然此刻,她心中也无比失意,但她也没有狡辩一二,给裴老夫人拜了拜,便带着雀儿和翠儿退了出去。

三人一走,裴老夫人才哀声叹道:“张嬷嬷你说,她这犟脾气,究竟是不是像极了当初的我?气性这么大,吃亏受苦的可是她自己啊!”

“我这么做,也是想逼她一把,便是她恨我恼我,将来她若能得了她爹娘欢心,能换一个好前程,能有靠得住的娘家,恨我又如何?”

张嬷嬷抹着眼角湿润劝道:“老夫人,您别这样。姑娘她心里定会明白您的一片苦心,又怎会恼你呢?”

“您也都是为着她好,这全天下,可就没有旁的人再为她如此打算了。”

裴老夫人想起自己当初一片爱子苦心,最后惨遭儿子冷漠相待的痛苦。

这天下,哪有会不爱子女的父母?

只有那看不见父母爱子之心的儿女呐!

李卿落回到房中,坐了许久。

翠儿跪在地上哭着给她请罪,“姑娘,是老夫人,不让奴婢告诉您……说不然,就对姑娘您更狠的责罚。”

李卿落知道为人翠儿老实,所以也没有怪罪。

只道:“祖母没让人将我堵在狗洞旁,已是给了我极大的面子。你今日也受了惊吓,下去歇着吧。”

翠儿含着泪下去后,李卿落才看向雀儿。

“雀儿,跟着我这个主子,让你委屈了。”

雀儿连忙摆手,跪着正式见过李卿落。

“雀儿往后,就是姑娘的人了。姑娘放心,不该说的,雀儿也不会乱说的。”

雀儿此话,是在对李卿落表诚心了。

可李卿落今日已经累极,更不愿再信任何人。

打发了雀儿,李卿落胡乱擦了一把脸,便躺在了床上。

祖母今日大怒,并表明了态度,要李卿落去亲近孝敬她那对狠心无情的爹娘。

不过,她到底没有在整个将军府揭穿李卿落钻狗洞出府之事,显然还是有心想要替她遮掩的,可见祖母也并非完全狠下心来真的就不管她了。

祖母的心绝对是好的,只是她太相信自己那儿子儿媳了。

她不明白,他们的心,是绝对捂不热的。

不然上一世,她李卿落也不会得了那样一个下场。

亲生女儿又如何?

自己便是做尽了一切去讨好,她也比不上他们心中李卿珠的半个手指头。

所以,只是将李卿珠假死的真相揭露在整个李家面前,仍是不够。

她必须将李卿珠的假死,揭露在整个金陵城的人面前。

李卿珠,必须身败名裂!

目前,李卿落自知,她仍不过是任人拿捏的废物,想要出府的自由也没有,更别提旁的了。

她不能失了祖母的依仗。

所以,既然祖母要见她的孝心,那她就表演给祖母瞧瞧好了。

第二日。

李卿落一大早就搬去了红枫馆。

她也没什么东西,浑身上下就一个小包裹,还有她从藏在地下,早上起来才挖出来的那一百两银子罢了。

红枫馆,顾名思义,这院子里种了几棵红枫树。

院子里凄凉败落,门框一碰就掉,里面连蜘蛛网都未清扫。

送她们过来的邓嬷嬷见了也不由变了脸色,“这便是夫人说的,修葺打扫过了?也太糊弄人了!我要去告诉老夫人!”

李卿落拉住气愤的邓嬷嬷,“嬷嬷,不要让祖母烦心了,我见着也没什么,不如自己清扫清扫,也能入住的。”

邓嬷嬷心疼的拍拍李卿落的手:“姑娘,老夫人让你搬出来住,可也不是受这种气的!”

而且雀儿还是邓嬷嬷的亲孙女,她哪舍得让雀儿跟着受苦?

所以邓嬷嬷出门去,很快就喊来一群奴仆,几下就将院子给打扫了出来。

甚至要求他们三日内,将房屋内所有该修葺的地方都立即修葺好,不然就要告诉老夫人,让他们统统都受责罚。

这些仆人心里不服,去曲氏跟前告状,曲氏也只能揉着额间叹气:“罢了,罢了。那是讨我命的孽障,有老夫人给她撑腰,我这个当娘的还能把她如何?”

“让你们去做就去做,别来跟前烦我!”

随后又捧着胸口红了眼眶,对心腹说道:“我的珠儿……她生前最是贴心的,从小到大都从未因为这些琐事来给我填过堵!”

“可我的珠儿尸骨还未寒,就要我替那……那个孽障操心,我哪有那个心情?”

“若不是婆母逼着我给她安顿下来,我真恨不得将她扔的远远的,眼不见心才不烦。”

曲氏正在大吐苦水时,李恪川走了进来。

“阿娘,儿子有法能收拾收拾她。不过,你可忍心?”

曲氏闻言瞬间坐了起来。

“川儿,你怎么来了?”

“娘这心里确实不痛快。可你……你要做什么?莫要做过了火!”

李恪川冷笑了一声,眸中闪过狠色:“暂时不会要了她的命就是了。阿娘,珠儿的痛,不过万分之一罢了,她也该尝一尝了。”

曲氏心中有些许不安:“可她到底有你祖母护着……”

李恪川一声冷哼:“这件事,便是祖母也无可置喙。阿娘便交给我吧。”

红枫馆连日修葺,李卿落也开始去给曲氏每日请安。

有时,她还特意亲手做了食物给曲氏送去,曲氏也如她所料那般,只让她放下,就让她赶紧离开了。

不等李卿落出院子,那些食物就已倒在了廊下的馊水桶里。

雀儿气的跳脚,李卿落反倒安慰她:“没事,定是我做的不够珠儿姐姐那般合母亲的口味。”

不过这一世,曲氏竟还耐住了性子,还未对李卿落说出那句:“没事你就不要来我跟前晃悠了,我瞧着你,便想起我那苦命的珠儿,对你实在心烦!”

明明她对李卿落的厌恶反感已经遮掩不住全都挂在了脸上。

但是很快,李卿落就明白了她如此强忍的缘由。

她在曲氏的春在堂外撞见了大夫,果然,第二日就得知,曲氏因为连日伤心流泪过度,已经患了眼疾。

李卿落被叫去春在堂,还未进屋就听见人声说道:“夫人这回的眼疾,需以血亲之肉入药,血亲之血为引,此药才可见效!”


李卿落弯膝见礼,心中快跳。

她们口中的爷,该不会就是允王吧?

李卿落也没想到,自己这副鬼样子,竟还成了便于行事的筏子。

长长的回廊里,李卿落跟着赵嬷嬷一行人,捧着精致美味的热菜,穿过亭台楼阁,走过湖泊假山,最后来到一处种满了花草的院落里。

春满阁。

屋子里静悄悄的,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。

李卿落跟着旁人一起将热菜都摆上桌后,便退下了一旁站着。

赵嬷嬷将一些年轻貌美的婢女都赶出去后,留了李卿落这样几个不太起眼的候着。

不过,李卿落不抬头的时候,只瞧那身段还是十分惹眼的。

赵嬷嬷瞧了瞧,将她又挤到了最后面。

如此,也正合李卿落之意,她顺势将自己隐藏了半个身子在了帐帘之后。

不多时,一对神仙眷侣似的男女携手走了进来。

男子一身月白色华贵锦袍,头戴发冠,发冠上镶嵌着数颗珍宝,在身后的阳光下发出煜煜光芒。

腰间束以玉带,亦是镶嵌着各色宝石,满身的贵气,奢华逼人。

那张脸,自然也是世间少有的俊美。

气质更是潇洒即儒雅,只是眼神略略有些虚浮,便是脸上擦了脂粉,也未能遮掩的住眼底的一些青黑。

他便是允王了?

那个在李卿珠身后,帮助她计划自焚离开李家的人。

再看一旁的女子,她的面容,眉眼宛如浓墨之画,唇色自然粉嫩,不施粉黛亦能诱人采撷,一笑之间,仿佛春日里绽放的桃花,明媚而不妖娆,带着淡淡的芬芳,足以让人沉醉。

肌肤宛如白雪,细腻光滑,仿佛都能掐出水来。

一头青丝温柔的垂在脑后,发髻温柔而不张扬。

头上明明发饰也没有几样,但就是素雅的如同云中仙子。

一身粉白色的烟罗长裙,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,如同云朵般轻盈飘逸。

她便是李卿珠了。

在她死后,几乎所有人心目中,白月光一般的存在。

确实足够美丽。

自己在她面前,就像是一只还未褪去黑色毛发的野鸭子。

李卿落也是上一世死后,以鬼魂的存在,才见过李卿珠一面。

不过这一面也足够了。

足够李卿落在再次见到她时,能一眼认出她来。

李卿珠满脸羞怯的望着身旁的允王,二人一起在桌前坐下准备用膳。

“爷,您吃这个,是您最爱的水晶虾饺。”

“珠儿你也吃。我瞧今日这八宝鸭还不错。”

二人你一筷子过来,我一筷子过去。

眉目间,更是传递着彼此的浓浓深情和一丝羞怯之意。

满屋子的人,竟然都毫不见怪。

李卿落看着他们亲密的姿态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?

原本她也只不过是猜测,现在算是确凿了。

李卿珠与这允王,怕是早已有了私情。

如今假死脱身,竟被这允王养在这私宅府邸里。

是外室?

可她还是一身姑娘装扮。

是客人?

但这里的奴仆,都口口声声的喊她姑娘,将她当作了主子。

也不知她究竟是如何想的,就因为和庄魏有了婚约?

所以为了和这允王在一起,而不惜假死脱身与人私奔?

如此不顾名节的就与允王共住一个屋檐之下,却不知聘则为妻,奔则为妾?

这就是李家自诩教的好贵女?

再顺便给她李卿落一个逼死人的毒妇骂名!

她可真是一箭双雕。

事后也只要如上一世那般,寻个借口就能重返李家,不仅轻飘飘的被李家拿起放下,依然还是李家的嫡长女。

而庄魏与她的婚约,自然也因为转给了她李卿落,所以李卿珠还能清清白白的再与允王议亲。

嫁给允王,做个侧妃也不是不可能。

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!

李卿落掐紧了手心,这一世,她自然不会让李卿珠再如愿得逞。

饭后,李卿落和旁的婢女一样,伺候完二人便都赶紧撤了下去。

李卿珠被允王搂着肩,二人站在窗边看已经升起的星星和月亮。

谈着诗词歌赋,聊着人生。

李卿落走在回廊里,心里本还在想,该怎么脱身离开这府邸,就听见有人在说:“姑娘吩咐说要吃明楼的芋泥山药糕,明儿一早,谁买去?”

李卿落立即站出来说道:“姐姐,我去吧。”

几个婢女看向她:“你?对了,你是哪里来的?怎么从前未曾见过?”

李卿落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:“姐姐们。我是今儿个才跟着嬷嬷回来的。因为前几日回了家,摔了一跤蹭伤了脸,所以姐姐们一时还不认得。以后就多多指教了。”

她说的摸棱两可的。

到底是嬷嬷带回来的人,还是前些日子就来的新面孔?

不过,大家也没有深究,毕竟这宅子里的人本来就多,而且来来去去的,若不是同一个院子,确实有时一年也难得见一次面。

第二日。

因为嘴甜,所以能在婢女所里跟着挤一晚的李卿落一大早就跟着嬷嬷上街了。

拥挤的人群中,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脱了自己外面的婢女衫,拆了发髻并快速编成一个辫子,然后迅速离开了正街。

等领着她出门的嬷嬷再回头,哪里还有她的身影?

嬷嬷找了一会儿没见人影,这才手忙脚乱的赶紧回了允王的别院。

可是一问,再一核对名册,这府里哪里有这个人?

都说根本没见过,还以为是赵嬷嬷带回来的新人。

赵嬷嬷闻言脸色大变,一拍大腿喊道:“糟了!”


今日的事,并非裴老夫人重拿轻放。

而是她还要听一听,李卿落到底是个什么态度。

李卿落起身,先在裴老夫人脚边坐下。

然后低头,温顺的趴在裴老夫人的膝盖上。

“祖母,对不起。落儿借着您的势力,今日真的,好好的出了一些气……”

虽然,心里也并没有痛快多少。

但是祖母骂的那些话,句句真心,都是为了李卿落。

她虽然有利用祖母,借着祖母的势力的心思才走到这一步,但实在惭愧至极,所以想让祖母知道,她其实是个多么阴私的人。

裴老夫人却并没有怪罪她。

反而温柔的摸摸她的头。

“好孩子,祖母知道,你也是走投无路了。”

“我们祖孙俩,何其相似?”

“只是我曾经有个厉害的娘家,祖母自身也有底气,所以才能一甩袖子,远离红尘。但是你呢?”

“你身体里流的,可也有我的血。你的遭遇,怎么能让祖母不心疼?不去管你?”

“祖母愿意被你借势,从祖母同意和你下山的那日起,祖母就是愿意的!”

原来,祖母什么都明白?

李卿落这才知道,自己是多么卑鄙!

没想到,她重生一世,还能收获真正的亲缘之情。

那便是她上一世错过的祖母!

祖母的真心,她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。

这一刻,祖孙俩握着彼此的手,缺失的所有情感,好似都在这一刻找到了甘霖,浇灌了她们早已干涸的内心。

以后,她们再也不是孤独的了。

祖孙俩相视一笑,这一瞬间,之前所有的阴霾误会,好似都跟着一起烟消云散。

裴老夫人心情好了很多:“祖母以后不强求你去他们跟前,去修复什么狗屁父女母女兄妹情了。他们没心,祖母有!”

“我们落儿以后有人疼,我们落儿以后,就跟着祖母好不好?”

李卿落笑了:“好。祖母,我跟着您上青松观去吧?落儿愿意青灯一辈子。”

裴老夫人戳戳她脑袋:“傻孩子,还是嫁人去吧。去山上,虽然去远离了红尘,但是太苦了。”

苦?

怎么会呢?

有祖母呀。

李卿落还不明白。

裴老夫人不与她说这个,又问了一遍,她到底想如何收拾李恪川。

李卿落:“祖母,孙女心里确实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。”

裴老夫人:“你说,祖母听听。若是可行,祖母可以帮你!”

李卿落摇了摇头:“祖母,这件事您让孙女自己做吧,您毕竟是他祖母,下不了手的。”

裴老夫人冷哼一声:“瞧不上谁呢?我的心,硬着呢!”

李卿落笑:“不,祖母是世上,最心软的祖母。”

裴老夫人搂着她,高兴不已:“小猴头。罢了,我把邓嬷嬷派给你,以后她就去你身边,有雀儿,她们祖孙俩会更默契帮你做事。”

“祖母再给你个东西,这个令牌,是祖母的信物。你若是想要什么人手做事,就拿令牌让邓嬷嬷去给你办,整个金陵城,几乎没有她办不到的事!”

一块牌子落到李卿落的手上。

李卿落受宠若惊的捧着。

祖母出身开国将侯的裴家,自己又是当年大梁唯一的女将军。

这牌子什么分量,可想而知。

李卿落立即收好,“那落儿就谢过祖母了。”

裴老夫人见她这副毫不扭捏又落落大方的样子,心中仍止不住的酸楚。

这么好的孩子,他们怎么就偏偏瞧不见呢?

不过,裴老夫人仍正着脸色,严肃的与李卿落说了一件事:“落儿,答应祖母。你想如何设计你兄长都可以,但唯独,要留他一条性命!”

李卿落低下头去,半响后才点了点头:“是,祖母。落儿答应您。”

她还真动了杀心了?

裴老夫人原就知道,她心里是个有自己成算的女娘,绝不会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。

罢了,由她去。

这回,她也是确实是受够委屈了。

那李恪川,也该吃些苦头了。

不然这李家,迟早没落。

李卿落在静慈堂歇息了两日后,便又回了红枫馆去。

红枫馆虽然闹鬼,但李卿落却并不怕。

她觉得,这世上的鬼,哪有人可怕?

再说红枫馆的到底是人还是鬼,也要揪出来才知道。

一回到红枫馆,李朝靖就派人将一千两银子给李卿落送了过来。

裴老夫人派了几个有身手的嬷嬷在红枫馆外面守着,说是李恪川十丈内都不许靠近。

以后,李卿落也不必再去给她爹娘请安,甚至任何事都不必再和前院招呼,只管和静慈堂那边说就行。

甚至,她想出门去赚钱这个想法,裴老夫人也不是那么反对了。

只是让她先养好身子。

李卿落对此比收到一千两银子都还要高兴!

不过,到底她也有些家底了,立即就让雀儿将这一千两收好。

然后又从自己以前的小私库里拿出五两银子,让雀儿去办一桌好酒席,今晚在红枫馆大家一起吃喝庆祝。

看到她的私库,雀儿都惊呆了。

“姑娘,您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?”

李卿落眨眨眼:“我之前不是偷偷跑出去做了一回生意么?加上机缘巧合得了两回算是天上掉下来的银子,便是那时攒下一些的。”

雀儿惊愕的长大了嘴巴,满脸不可置信。

这事传到裴老夫人耳朵里时,她也很吃惊。

“当真?她自己,已经有了一百两的私房?就之前钻狗洞出去了两回,就赚回来的?”

邓嬷嬷点着头,说的千真万确的。

裴老夫人不由一笑:“有些意思。果然是我裴秀珍的后人!”

“对了,她近来可有什么行动?”

裴老夫人已经等了许久,她也想知道,李卿落到底会对李恪川怎么报复。

那李恪川也是心知肚明,知道他的妹妹会报复他似的,近来也异常安静。

就像是蛰伏在黑暗里的一头野兽,在等待给李卿落这个主动出击者,可以致命回击。

这兄妹二人,算是彻底反目成仇了。

一想到此,裴老夫人还是叹了口气。

邓嬷嬷:“姑娘让老奴去做了三件事。”


李卿落无法解释。

说她是重生?

因为死过一遭,所以才知道李卿珠的那些算计?

她今日走这一步,用了祖母的人,确实不仅是为了将来指证揭穿李卿珠时能有个有力的人证之外,还因为她自己实在是无人可用!

重生之事,她自然不能对世上的任何人说。

毕竟太过匪夷所思,怪力乱神。

所以,面对祖母岌岌可危的信任,李卿落转身,朝着裴老夫人缓缓跪下。

只能道:“祖母,先前咱们遭遇匪徒埋伏,落儿当时心中就起疑了。”

“落儿老实与您说吧,落儿怀疑是阿兄所为。”

裴老夫人没吭气儿。

显然,她心中也是如此怀疑的!

李卿落继续往下说道:“阿兄从还未见到我时,便已因对李卿珠的先入为主而讨厌上了我。他许是觉得我形象和气质都太过不堪,实在不配做李家的女儿,他的妹妹,所以才会想要干脆先毁了我!”

裴老夫人:“这其中,兴许有什么误会呢?”

裴老夫人虽然也不大瞧得上李恪川的气度和脾气,但他到底也是这李家唯一的嫡子,是有自己血脉的。

所以,她并不希望这亲兄妹二人,彻底反目为仇。

李卿落顺着裴老夫人的话往下说:“是阿,若是阿兄也是为人蛊惑呢?落儿也实在不愿将阿兄想得如此狠毒。所以,落儿才会想要有人回来先盯着将军府,想要找些蛛丝马迹。”

“而且,因为匪徒并未得手,落儿才想,背后之人会不会还会有所行动?没曾想,竟会等到李卿珠的自焚……”

裴老夫人对李卿落的话,也未必全信。

但是,除了这个解释,就是自己也说不上来,难不成她还真能未卜先知了?

兴许,这一切真是巧合?

她不过心思细腻了一些,所以才会让邓嬷嬷碰巧遇到后角门之事。

裴老夫人又让李卿落说说,后角门之事,她是如何想的。

李卿落:“那婢女身份存疑,所以需要暗中调查。至于其余的,现在落儿也说不好,不敢随意乱猜。”

裴老夫人点了点头,并深深的看了李卿落一眼。

“你明明从未在内宅生存过,却也不傻。这件事,我会让人继续查下去,你就先别管了。”

李卿落想操心,也没有那个人手,所以十分听话干脆的答应了。

李卿落下去后,裴老夫人又让张嬷嬷说说,她心底对此事的看法。

张嬷嬷:“老夫人,那老奴就斗胆说了阿?”

裴老夫人:“说吧,不降罪。”

张嬷嬷:“您说,那婢女,会不会是那小野种……?”

裴老夫人斜眼看向张嬷嬷,仿佛在说:你还真敢想?

张嬷嬷擦了擦额头的汗,呵呵一声:“您说好不降罪的。”

裴老夫人:“那你继续说说。”

张嬷嬷:“老奴也不过是瞎猜的。邓嬷嬷不是说了吗,她被好几个侍卫护送着,还将那脸里外都给遮了两层,如此做作又掩耳盗铃的,难不成这府里还有比她更见不得人东西?”

“再说了,老奴才不信她能做出自焚这种决绝之事呢!真想死,不如一根绳子吊死?烧死得多疼。”

但是,也只有烧死,烧的面目全非,才能遮掩身份。

裴老夫人:“如此,也太匪夷所思了!你说,她若是真的假死,图的究竟是什么?”

张嬷嬷:“还能是什么?让咱们嫡亲的姑娘,被全家所恨呗!您今日也瞧见了,将军,夫人还有大公子,他们个个儿看姑娘的眼神,都恨不得将姑娘给生吞了。”

“显然,已经是都恨上了。”

裴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狠色:“若是如此,这小野种的心思也太过恶毒了!”

张嬷嬷叹了口气:“可怜咱们落姑娘,遇到这等恨毒的计谋,真是泥沼中难以脱身。往后在这家中的日子……”

裴老夫人:“如何?我到底回来了,他们还能将她扒了皮不成!?”

“照我说,若是有人想要他们一家血亲反目成仇,就偏要不如那奸人之意!”

“落儿若是聪明,就偏要去拉拢她爹娘阿兄的心,一家子和睦相处,让那小野种知道后,悔不当初!”

张嬷嬷应和着点点头。

心里却道:老夫人您也不是不知道,这一家子都是什么铁石心肠、榆木脑袋。要不然,您当初也不会被逼的灰心失意的离开,去了青松观啊!

还一走,就是三十年!

裴老夫人幽幽的又叹了口气:“不过,这些都是咱们主仆俩,在这里胡猜乱说的罢了,那婢女究竟是何身份,李卿珠究竟是否真的死了,也还未真的就下了定论。”

张嬷嬷:“老夫人说得对。这都是老奴自个儿胡乱猜的。这些话,老奴是一个字也不敢再乱说的,若是让将军他们听见,便是老奴怕是也要脱层皮。”

裴老夫人:“你让邓嬷嬷继续去盯着那宅子,确定一下是谁家的。还有那些侍卫的身份,他们是将军府的,还是那宅子的人。”

张嬷嬷应了下来,转身就先赶紧去办交待此事。

李卿落回到房中,坐下喝了口水,才开始回想今日之事。

李卿珠从后角门逃走,还真是选了一个好时机。

今日祖母和她归家,整个李家几乎所有的奴仆都在前院相迎,除了极少数的在宅子里忙活。

而李卿珠计划此事,必然已经计划了许久,所以才能支开仅剩的一些视线,彻底金蝉脱壳。

替她死的,是跟着她十几年的贴身大丫鬟碧儿。

而在外接应她离开的那些侍卫,必然就是允王的人了。

这李卿珠,定是早就与允王暗中有了勾连。

至于他们是私情,还是纯粹的利益往来,还不得而知。

还有,这个李家,定然至少还有一人,与李卿珠是里应外合,才能办成此事的!

这人,会是谁?


在他错愕间尤来不及反应时,那剪刀已经随着李卿落抬手的动作起落,李恪川松手后仰的一瞬间,另一只手也迅速抬起一挡——

剪刀刺破李恪川的袖子,刺破了他的手臂。

鲜血瞬间涌出,染红白色的衣袍,淋漓洒了一地。

“你想杀了我——?”

李恪川在惊愕的盛怒中,竟然忘了动作和反应,因为他如何也没想到,李卿落这个卑贱之人,竟然还敢拿刀刺伤自己!

李卿落看着刀尖上的血迹,步步后退。

若不是她多留了一个心眼儿,在穿衣服时将剪刀藏在了袖中,此刻或许又死在了他的手中!

死里逃生,李卿落忍着强烈的不适,喘着大口的呼吸。

她捂着通红的脖子,张口冷笑着反道:“怎么,只允许你想杀我,就不允许我的反击吗?”

“李恪川,你既然那么舍不得李卿珠的死,为何不去殉情陪葬!?你不如也去地府找她,兴许她还在等你呢。”

李卿落死死的盯着李恪川,说出这些话。

她的眸子黑的透亮,此刻眼底的恨意,就连李恪川也无法忽略。

她恨自己?

她竟然还有脸,有资格恨他?

凭什么?

她以为,她是谁?

“那也要你先死——”李恪川伸出血手,想要再次抓住李卿落。

但李卿落这次有了预备,她灵巧一个弯腰,迅速的朝窗户跑去,然后麻利的翻窗跳了出去。

她自由在山野里长大,又在田地力劳作,所以反应速度和体力都不同于规格中长大的那些娇滴滴的贵女们。

看到她的动作,李恪川还愣了一下。

随即他心底鄙夷道:果然粗鄙不堪,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?

与其让她活着将来给李家丢脸,真的还不如趁早让她给珠儿偿命!

李恪川心底恶狠狠的想着,浑身充满杀气的拔脚跟了出去。

听到响动,静慈堂主屋那边几个嬷嬷已经过来了。

李卿落立即向嬷嬷们跑去,看到李卿落手里拿着剪刀,剪刀上还有血迹,嬷嬷们吓了一大跳。

“天啦!姑娘这是怎么了?这是哪里来的血?”

紧接着,李恪川就从李卿落的房间里蹿了出来。

他的手臂上已经红了一大片,嬷嬷们看到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?

“姑娘您——你糊涂呀!那可是李家嫡子!”

李卿落只能急着解释:“嬷嬷们,我也是为了自保。李恪川疯了,请帮我拦着他!”

果然,李恪川伸手就要来抓李卿落。

显然,他完全忽略了这些嬷嬷们。

还以为她们都不过是普通的婆子。

所以,只要自己挥手,他带来的婆子小厮们,就能应付这些嬷嬷。

而李卿落,不过是自己的囊中之物!

所以,当嬷嬷们不仅护着李卿落,还将李恪川带来的人都给打得趴下时,李恪川才彻底变了脸色。

果然是出身裴家的祖母,身旁的嬷嬷们都能有如此身手!

李恪川这才不得不忍下这口气。

他用力抓着自己还在渗血的胳膊,冲着李卿落没有温度的勾起唇角:“我不会与祖母的嬷嬷动手,但是你,完了。”

李卿落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:“有本事,你来拿我的命。”

反正,她原本就什么也没有。

不过这条命。

这辈子拼死,也要让他们,让他李恪川,为今日所作所为,后悔到肝肠寸断!

李恪川重重冷哼了一声,领着人大步离去。

李卿落已是满身大汗。

几个嬷嬷扶着她回房中坐下,“姑娘,你可有受伤?老夫人离开前交代过我们几人,要守好宅院,看着你,可我们实在没想到大公子会与你闹起来……”

她们都害怕裴老夫人回来知道了,会对她们责罚。

而且,祖母定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,李恪川会为了李卿珠这么疯。

李卿落知道此事与她们无关,而且最后关头,她们也确实救了她。

“不管嬷嬷们的事,我自会与祖母解释。对了,祖母去了哪里?”

嬷嬷:“老夫人接到一封书信,所以刚到卯时便出将军府去了。”

李卿落:“好,我知道了,谢谢嬷嬷们。”

她不可能一直靠祖母,所以必须要自己硬气起来,才能做自己想做之事。

复仇,揭露李卿珠假死的真相,与李家彻底割席。

只是要做到这些,谈何容易?

还未等到裴老夫人回来,主院那边就先来了人。

“二姑娘,老爷和夫人请你去一趟前院。跟我们走吧——!”

管家表情麻木的伸手示意,眼底余光却是掩饰不住对她的轻视鄙夷。

李卿落早就料到了。

李恪川是李家嫡子,而自己刺伤了他,此事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。

只是她也没有遮掩脖子上的伤痕。

“烦请带路。”

翠儿和嬷嬷,一个也不被允许跟着,所以李卿落是只身一人,跟着管家东弯西拐,走了一炷香的时间,才被带到了前院大堂。

李卿珠的棺木是停在偏厅的。

不过李卿落站在前院也能看见,到处都是白色。

白色的引魂幡,白色的帐幕,还有满地都是飘散的白色纸钱。

有无数穿着麻衣的丫鬟小厮跪在灵前,呜咽的哭着,不停的烧着纸,燃着香。

这边,李朝靖和曲氏坐在大堂里,曲氏一双眼睛已经肿成核桃,李朝靖仿佛一夜之间,也老了几岁。

李卿落被带进来,李朝靖让她跪下。

他眼中的威严震慑,不容置疑。

李卿落知道,她若不跪,李朝靖这个一家之主有的是法子让她跪。

而她没必要自讨苦吃,所以听话的一桩便跪了下去。

李朝靖本还以为她有多么桀骜不驯,没想她这一刻倒是听话了。

不过,一想到将军府今日一切,都是因她而起,李朝靖眸中也闪过一抹狠色。

“孽畜!你当真是没有心吗?你阿兄不过请你过来给珠儿上一炷香,你不愿便罢了,为何要将他刺伤?”

曲氏幽幽的哭道:“我不知你心底是如何想的。但珠儿她自幼长在我身边,是我的心肝儿,我的宝。她替你承欢膝下,替你在爹娘跟前尽孝,你、你便是石头做的心,也该替她上柱香,烧张纸的吧?”

“我苦命的珠儿,娘真的恨不得,你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那一块呀……”

“呜呜呜呜……”

李卿落苦笑着扯了扯嘴角。

她本以为,自己真的早已彻底不再在意。

可是这一刻,她的心仍旧密密麻麻如针扎一般的泛疼。

就当最后一次吧……

最后一次,她再如此窝囊。

李卿落撩开自己的辫子,抬起头来,将脖子上的清淤红肿,尽数露了出来。

“父亲,母亲。落儿并非残暴弑兄之徒,但倘若落儿不奋起抵抗,今日这将军府,怕就是要再添一副棺木了。”

她淡淡的说着,语气中明明没有含着半分委屈或是痴怨,可李朝靖和曲氏夫妇,仍是胸口一窒。

他们二人眸中,皆是不可置信。

“川儿怎么会……会如此……”

暴戾。

曲氏辩解的话到了嘴边,却硬是没有吐出口来。

因为李卿落脖子上的伤瞧着,实在太过触目惊心了!


裴老夫人仿佛听错了。

“你说什么——?”

她都忍不住被李卿落这番天方夜谭般的想法给逗笑了。

“你让我同你回李家?丫头,你可知我在这青松观,已经深居简出三十年?这尘世的纷扰,我都早已不再踏足!?”

李卿落抬头望着她,“那祖母,您真的甘心吗?当年因为那邓氏略施了小计罢了,您就被儿子厌弃,被夫君冷待,被整个李家所负。”

“您上战场拼搏厮杀,救夫杀敌得到的一切功名利禄,殊荣光耀,金银财宝,结果都给了旁人去坐拥享受。”

“而您,因为一时脾性,因为不屑而厌烦了争抢,因为看透世俗和亲人血缘,甚至夫妻之情,所以甘愿自己离开,将自己委屈地划在这一方的小天地里,如此就凄冷的过完一生。可是,凭什么?”

“本就该是您的,为何偏要让旁人占了去?”

“您不要那也是您的。李家的光耀,李家的掌权,李家的一切,生杀大权,都该由您掌握。”

“就算祖母不要,可也由不得您不喜欢的人去占着享受,这样祖母心里就真的痛快吗?”

李卿落眼神真挚的望着裴老夫人。

裴老夫人也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的回看着李卿落。

李卿落知道自己越矩了,或许祖母此刻心里已经后悔极了将自己从山坳里寻回来,找了这么个对她人生指手画脚的东西。

但这也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!

若是不能打动祖母,那她依然是被动局面,回到李家依然没有任何靠山,手中没权也没钱,做任何事都是被虐的份儿。

裴老夫人不说话,李卿落就继续说。

“祖母,孙女知道,是孙女越矩了。可孙女也实在无路可走,才会来惊扰祖母。孙女无依无靠,若是就此回去李家,定也是个不受待见之人。”

裴老夫人微微蹙眉,这才开口问道:“你是和你哥哥有了些误会,但怎敢还未见过你的亲生爹娘,就说出这种话来?”

李卿落落寞苦笑:“祖母,孙女虽然自幼在山中长大,未曾见过什么世面,但孙女心中也明白的很。听说,阿爹阿娘他们收养了刘家的亲生女儿。”

“虽然李家对外说当年生下的是一对双生女,而我因为体弱所以一直养在江南,如今不过是身子见好所以才回了京,但由此可见阿爹阿娘并未迁怒刘家甚至李卿珠半分,甚至还怕她受到流言之害,所以给了她一个体面的身世,成了李家真正的嫡长女。”

“我那嫡亲的兄长亦是如此,还未见过我的人,便已经像对逃奴一般的对待我。我还能有什么期盼?”

“他们如此如珠似玉地爱护李卿珠,我回去,同他们又怎能不生疏?”

“遇到不公之事,祖母觉得,他们会偏袒养在身边疼爱了十六年的女儿,还是我这个半路回来,同他们并无半分感情的女儿?”

“祖母,他们好似并不怎么看重血缘。不然,当年也不会如此待您。”

“于他们来说,只有得到他们真心的人,或许才能在李家立足吧。而他们的真心,又何其难得?岂是朝朝暮暮就能做到的。”

裴老夫人神情松动。

是啊。

她当年也未曾得到过儿子的真心,夫君的真心或许还得到过,可后来不仍是说丢就丢了吗?

这让她确确实实想到了自己当年的处境。

可她终究什么也没有再说,只让李卿落先下去,她要想一想此事。

李卿落出去后,裴老夫人叫来张嬷嬷。

“她对将军府的情形掌握的如此清楚,是你告诉她的?”

张嬷嬷:“老奴是与姑娘提过几句……老夫人,怎么了?姑娘是彻底吓住了吧?这大公子做的事儿,也确实不太像话……”

裴老夫人盯着自己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奴,叹着气摇了摇头。

“你呀,还真个老憨货!这些年也是白活了。被那丫头骗成什么样子?”

什么憨厚老实,天真无辜,她看那丫头分明是精明的很!

不过,她到底也没有在自己面前再装下去,对自己坦明剖白的那些话,更像是投诚。

“嬷嬷,你说……我如今若是再回金陵将军府去,会如何?”

张嬷嬷惊愕的长圆了嘴巴。

裴老夫人见状却咧嘴一笑。

呵,有点意思。

第二日。

李卿落不知裴老夫人究竟会作何抉择,所以心中也有些焦躁起来。

耐心写了一个时辰的字后,她便又去菜园子转悠。

道士们今日在挖番薯。

李卿落过去帮忙,把一双手糊的沾满了泥巴。

道士们笑她,却又喜欢她如此不拘小节,毫不嫌弃脏活儿的样子。

不一会儿,李卿落就打开了话匣子,自然的将话引到了苍松后山的贵人身上。

凌风子瞪她:“嘘!我劝你呀,还是不要再打听这位贵人的好。不然,你小命不保。”

凌风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。

李卿落连忙抬起胳膊护住自己。

不管是张嬷嬷还是这些道士,对那苍松后山之人似乎都讳莫如深。

看来,还真不是自己能去打听的。

李卿落是个识趣的,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,她如今不过是个小蝼蚁,所以知道危险的,便也不想再碰了。

她不再提,并提起手中的一串番薯笑道:“各位道长,想不想吃番薯宴?”

李卿落七岁那年被卖到山脚下村子里的一个员外家中,去厨房做了两年的打杂。

那算是她在乡下,过得最轻松的两年了。

后来员外家犯了事,有善心的老夫人趁官府上门前,便将他们这些奴仆都给放了,李卿落才又被刘家的‘阿爹’给拽了回去。

她厨艺上一直有些天赋,在那后厨看过不少做饭的法子,所以也知道怎么可以将番薯做的好吃。

不一会儿,她就在厨房里做了好几样番薯菜出来。

炸番薯,烤番薯,煮糖水番薯,蒸番薯泥,拔丝番薯,番薯炒腊肉,番薯煮汤……

一道道菜,让凌风子等人目瞪口呆。

李卿落各自取了一点,亲自送到了翠竹院去,其他的就都留给道士们了。

这天晚上,苍松后山的小院,也得到了好几碟子新鲜的菜式。

送菜的道士将篮子递进院内,本不该乱瞧的,却不小心瞥到地上一滩滩的红色,还有一具具已经凉透的尸体。


邓嬷嬷:“这……老奴还未查清,需要再多些时日。”

“但知道的都说,梅雪是个明媚又体贴的女娘,还说她,原本再过一年就该满契出府了。是突然就成了大公子的身边人儿的。”

裴老夫人气的已经不想说话了。

活契!

这梅雪竟然还是个活契的丫头。

这活契的婢女死在雇主家里,整个李府竟然还能瞒得死死的!

一点风声自己也没有听见过。

这大户人家,虽然还未成亲就有了庶子,是必然会招人笑话的。

而且,未婚就先有庶子,也是不太能再说到太好的亲事。

所以,一般这种事,都会一碗落子汤,去了那不该先来的孩儿便是。

但一尸两命这样歹毒的结果,确实是世间少有!

便是传出去,谁还敢再与这样的人家结亲?

李恪川今年已有二十,一年前是说了一门不错的亲事,若她没记错,是福建的崔氏。

而且两家定了明年开春便完婚成亲。

这崔氏是百年清贵的世家望族,虽然如今已有些没落的趋势,但其家族在朝中为官者,仍不在少数。

他们李家是新贵,崔氏就是旧豪门。

李家,自然是高攀了这样的氏族。

所以若是叫崔家知道了李恪川从前的这点阴私,李恪川的婚事必然不保!

而且,被崔家退了婚,他又能再说什么好亲事?

名声不保,以后仕途上也就难了。

难道这便是落儿的报复?

裴老夫人‘哈哈’一笑。

“看来,落儿是要钝刀子杀人了。”

“不过,钝刀子慢慢割,确实才是最疼的。她也知道,如何打蛇打七寸……”

“就随她去吧,你尽心帮她。”

邓嬷嬷:“是。老奴自当尽心竭力去帮姑娘。”

李卿落养了半个月的伤,便好的差不多了。

这段日子,她每日除了涂抹祛疤的药膏,还要早晚一日不停的口服雪肌丸,和霜肤膏。

慢慢的,她肉眼可见的,气色也越来越明亮了起来。

甚至那双糙手,近来也变得柔嫩了一些。

李卿落好后,裴老夫人本来准备给她安排些紧急的女红和琴艺课,却不想李卿落却去求她,说想要学些防身的法子。

裴老夫人自己都舞刀弄枪了一辈子,根本没法劝李卿落不要学这些粗鲁的东西。

只是她嘴上虽然嫌弃,心里却还是乐开花了的。

果然是她裴秀珍的亲孙女,真是像她极了!

不过,裴老夫人身边适合教李卿落的人都是老嬷嬷了,便干脆在外面给李卿落寻了个武艺高强的女师傅回来。

于是,李卿落每日都无比的忙碌起来。

除了练字读书外,还要练十八般武艺。

好在,她确实是裴老夫人的血脉,于武艺之事上,还是有些天赋的。

李卿落学得很快,不出一个月,就有了些成果,甚至能和雀儿对招了。

裴老夫人听后,很是高兴,便亲自来红枫馆看她。

“怎样?现在若是想再学抚琴,画画下棋,插花写诗,都还来得及。”

李卿落看到祖母来了,高兴的丢了手中的剑便上前去挽住她。

“祖母!您就别框我去学那些让孙女头疼的东西了。我一看到琴谱就打瞌睡,下棋倒是能静下心坐坐,但是插花和写诗就还是都饶了落儿吧!”

裴老夫人闻言‘哈哈’一笑,忍不住戳了一下李卿落的额头宠溺道:“你呀!罢了,能先把你那一手毛毛虫的字先给写好,我就很欣慰了。”

雀儿立即就去房里,将李卿落近来都写得字,交给裴老夫人看。

裴老夫人瞧过后,连连点头。

看向李卿落的目光,又多了几分欣慰和赞赏。

“落儿,对于你要做的事,看来你都是用了心的。”

李卿落得到祖母的这句话,也不敢骄傲。

扶着裴老夫人坐下,她亲自倒茶并端给祖母。

“祖母,还是您给落儿的字帖,落儿才能把字练的有点样子了。不过,距离祖母还差得远,还请祖母能监督落儿。”

裴老夫人拍拍她的手,“好孩子。下个月开始,再给你请个女先生,你到底也该把从前落下的读书,都捡起来了。”

李卿落惊奇祖母还要给自己请教书先生?

“祖母,这世间不是倡导女子无才便是德吗?落儿还以为,能将字练好,便已是世间对女子学习知识,最大的容忍了。”

不怪李卿落如此作想。

实在是她自幼生活的环境有限,身边没有一个女子读过书的。

便是李卿珠,据李卿落得知,李卿珠除了字写的不错外,也是没有正经上过女学的。

裴老夫人心疼的一把搂住李卿落:“落儿,这句话还另有他意,你可知道?”

“女子便是没有才,也要有好的品德。”

“可不是真让咱们女子,当真就不要读书了。”

“金陵城里,那些真正的高门贵女,哪个不是腹有诗书文墨?祖母要你读书,也不期盼你能成为什么才女,能考什么功名。”

“祖母要你能从书籍里,明白是非道理,分辨正恶,清醒的晓得这人间之道从何而来,该往何去!”

“不要做个混混沌沌的傻子。”

“只是你近来已经十分辛苦了,若再加上读书,祖母怕你会吃不消。你是如何想的,可愿意读书?”

李卿落听了裴老夫人这席话,心中大受震动,只觉心中开明不少。

“我愿意的,祖母!”

“还有祖母,落儿不觉得辛苦!祖母不知道,落儿现如今每日有多满足充实。不用上山采野菜,也不用拾柴火,更不必下地干活,家中那些杂事也与我不再相干。”

“如今我终于能做我自己想做的事,可以充实我自己,让我变成我自己真正想成为的人,又怎么会觉得辛苦呢?”

“祖母不知道,落儿真的很高兴,可以得到祖母的支持和栽培,落儿绝不会让祖母失望的!”

说着李卿落再次单膝跪下,将头抵在裴老夫人的肚子上。

裴老夫人不断的点着头,并轻轻拍着李卿落的肩:“好,好孩子。从前的那些日子,都过去了。咱们苦尽甘来,往后余生,还有的是大把的时间,慢慢来。”

“对了,听说你的剑和弓,都练的不错?”

李卿落爽快应是。

虽然还都只是三脚猫的程度,但也给裴老夫人耍了一下。

裴老夫人看过后,很是满意。

能有如今这个程度,已经令她喜出望外了。

回静慈堂后,看着手边的帖子,裴老夫人让张嬷嬷都去回绝了。

张嬷嬷奇怪:“老夫人,您早上不是还说,要挑一两家去走动,然后带着姑娘慢慢出现在金陵城这些世家的眼前了吗?”

怎么不过是见了姑娘一眼,便又改变主意了?


李卿落就站在门外,听着这话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?

上一世,曲氏也患了眼疾。

是李卿落毫不犹豫就割肉流血,做了药。

可李恪川却将其尽数都倒去喂了狗。

她后来知道,这一切都不过是李恪川为了整治她,故意设的圈套罢了。

他说那药臭的令人作呕,被她撞破,他还以言行举止不端的借口,将李卿落关在了祠堂里。

在祠堂里,更是受尽那些嬷嬷的欺辱折磨。

那一回,李卿落是真的差点就死了……

她捏紧了拳头。

这一世,没有这么巧合,曲氏的眼疾竟还提前几个月发作了?

只怕是耐不住,已经想要给她苦头吃了吧!

所以,她才如此隐忍对她的厌恶,忍着她日日还在眼前晃悠,就是为了让李恪川设下这个毒计!

李卿落掐着手掌,克制着情绪,让自己清醒过来。

恰好屋内婢女晴依出来,见到她时脸上难得闪过一抹笑意:“是二姑娘来了!”

李卿落掀帘入室,恭恭敬敬给曲氏请安:“落儿见过母亲,大公子。”

李恪川俯瞰着她,眼眸中写满了冷漠和厌恶之色。

“刚刚江大夫的话,你在屋外可听清了?”

李卿落装傻:“未曾。因祖母教导过,偷听墙根是不上台面之事,所以知道母亲这里有大夫请脉,我便退避三舍,并未听见屋内说了什么。”

“母亲的身体可还好?”

她抬头,投去关切的目光。

李恪川浑身一顿,她说那是上不了台面之事,而他偏偏却问她是否听见,是意指他上不了台面了!?

但偏偏她又将祖母的教导搬了出来,让李恪川连反驳也不能,只能咬紧了后槽牙。

还当真是小瞧她了。

自她去了青松观后,他在她手中,还真是未曾讨过好一次!

更是三番两次令祖母对他大怒甚至动手……

现在想来,皆是因为她从中作梗的缘故!

还真是个心思险毒,令人作呕的女人!

哪像珠儿,纯洁如皓月,简单的没有一丝心机。

曲氏用帕子捂住眼睛,连声叹道:“你是盼着我好,还是我不好?你可知,就是因为你的回来,家里才发生这些桩桩件件之事?”

“先是珠儿……我的珠儿,现在我也因为珠儿的离世被带走了半条命……”

曲氏似乎说不下去,李恪川才黑着脸接话道:“阿娘因为珠儿之事,伤心过度,日夜流泪,患了眼疾。你可知,这都是谁的错?”

李卿落就不接那话茬,而是惊呼出声,赶紧上前想要查看:“母亲!您如此不顾着身子,可如何是好?我自然是想要母亲您好的。母亲可知,我在屋中日夜都在诵经,一是替珠儿姐姐超度,二是想让母亲也能早些开怀。”

“没想母亲竟思念珠儿姐姐至此!我真是痛心不已,若是珠儿姐姐泉下有知,也会为母亲此举伤怀的。”

李恪川闻言突然暴怒,起身一脚就向李卿落踹来。

“闭嘴!你有什么资格提及珠儿?”

身后的雀儿扑上前,结结实实地挡了一下。

“姑娘!”

李卿落扶住雀儿,双手死死的抓着她,直到雀儿自己摇了摇头,李卿落才缓了一口气过来。

她抬头,目光静静的盯着李恪川瞧。

明明什么也未说,但她的眼神却仿佛又说了一切。

在说他狂躁暴虐,就是个疯子,是个不配为人的畜牲。

可她却并未张口,这一切不过是李恪川自我的解读,他的内心莫名越加的暴躁起来。

连曲氏都惊坐起身,喊了一句:“川儿!”

雀儿低声道:“都道是,将军府的嫡公子,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。却没想到,竟是个会对亲妹妹动手动脚的暴徒!”

李恪川被李卿落盯得浑身皆不自在,此刻又被一个婢女当着面指责,他身上的怒气未减,好似下一瞬便会彻底炸开。

“何处来的贱婢,你想被杖毙吗?”

雀儿并不怕事,而是扶着李卿落直起身子来:“大公子。奴婢是老夫人跟前的雀儿,如今是照顾二姑娘的。”

“公子若对奴婢有不满,想要杖毙奴婢,可以去老夫人跟前说,老夫人自会处罚。”

李恪川气笑了:“好得很!有祖母给你撑腰,你便如此轻狂了是吧?”

“李卿落,既然话已至此,我便不和你兜圈子了。母亲的眼疾,需要至亲血脉以肉为药,以血为引。”

“你自出生,便从未在母亲跟前尽孝过,珠儿的死是你的过错,母亲的眼疾,自然也是因你而起!所以,拿刀来——”

仆人捧着一把锋利的小刀进来。

雀儿见状,脸色大变。

李卿落却将她拉到身后,她看向曲氏,曲氏目光闪躲,竟不敢与她对接视线。

李卿落心中冷笑,脸上却怔怔流下泪来。

“母亲如此,落儿自是心痛不已。女儿自知,女儿比不上珠儿姐姐的贴心,没有自幼陪在母亲身边服侍过母亲……这都是女儿的过错。”

“所以,若是女儿的血肉能帮助母亲康复,落儿自然愿意,哪怕是将落儿的命都拿去!”

说着,李卿落当真拉起衣袖来。

她瘦骨嶙峋的胳膊上,青筋满布。

曲氏听了她刚刚的话,突然鬼使神差的扭头看了一眼,这一看,心口竟是一窒。

她……她怎么那般瘦?

她那身上,能有几两肉,几碗血?

曲氏微微蹙眉,看见李卿落拿起刀子,也只是轻轻咬住唇瓣,并无阻拦的意思。

因为曲氏也认为,自李卿落回来后便有老夫人的撑腰,所以有些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感觉,她必须得些教训了!

况且珠儿在天之灵,还未得到慰藉。

她要让珠儿知道,便是这个亲生的回来,自己最爱的依然是她。

她不会心疼……

曲氏撇开了眼去,李卿落却恰在这时突然顿住了割手的动作。

“怎么,舍不得,不敢了?”

李恪川冷笑道:“李卿落,你当真比不上珠儿的一分一毫!当年母亲咳疾三月,是珠儿日日亲自煎药服侍母亲才得以好转,而你,不过要你一些血肉罢了,你就不愿意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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