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兢兢业业半生,为国库开源节流,怎可能是在乎名誉的小人。
我不知何时中了慢性毒药,生产之日就是毒发丧命之时。
以他如今的医术,也只能保一人,且保下来的人只有三月可活。
我撑着一口气,毫不犹豫:保大我需要这三个月。
父亲的死是一场阴谋。
杀我王氏三族是为灭口。
夫君是不是也很危险?
我身边最亲,最信任的就是赵嬷嬷。
她一直拦着不让我出门,中毒和外面的事她一定知道。
可她刚才拼命救我,是良心发现还是另一个圈套?
我又是从何时变得耳目不明的?
外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。
谌耀在跳窗之前叫我不要信任任何人,包括夫君。
我不知他为何要跳窗,夫君谦谦君子,即使他不上告,国库空虚迟早会被发现。
可他为了救我,宁愿背上不孝子的骂名。
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对我的爱吗?
此时夫君浑身戾气推门而入,手持染血利剑。
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,夺眶而出。
我大声坚定的告诉他。
夫君,灭我王家三族的仇人是崔折之夫君惊得握不住手中的剑,和我抱着痛哭在一起。
他说崔家势大,盘根错节,若不能一击即中,反受其害,需从长计议。
我再没见过赵嬷嬷,无法从她哪里挖出消息。
夫君说赵嬷嬷的两个儿子去庄子收租,遇到山匪,庄子佃农半夜被人一把火全烧了。
赵嬷嬷听到消息,突发疾病跟着去了。
我仅有的几个嫁妆铺面接连被人打砸,最后竟然被官府封了,那些阿爹一手培养出来的管事都受到牵连下了大狱。
夫君说连他堂堂户部尚书的面子都卖不出。
我告诉他,定是崔折之那小人。
要了我阿爹阿弟的命,灭了我王氏三族,最后定是要来杀我的。
夫君却说一切都有他,我又大产伤身,月子一定要坐满两个月。
怕我伤心,他甚至没提过孩子的事。
日日在我跟前照顾,我有愧又贪心的享受着他无微不至的关爱。
我顿顿吃得涨腹,积蓄力量。
我要报仇。
夫君是李家这一代的独子,最看重祠堂里的牌位,日日都要去擦拭。
我已不能为他传宗接代,大仇未报,不该将他拖下水。
所以出月子后,我带着小厮丫鬟,去买各种毒药,将簪子做得锋利,打听着崔折之的动向。
这些都没有告诉他。
终于等到二月十五这一日。
明日是崔折之母亲忌日。
他一定会在凌晨独自去青鸾山祭奠。
这就是夫君说的一击即中之日。
看着夫君喝下我亲手做的甜汤,稳稳的倒了下去。
我将写好的休书放在他身边。
就着夜色从后门上了白日雇好的马车,直往青鸾山脚奔去。
果然,山脚无人。
我的时日不多了,顾不得孱弱的身子,压住喉咙的腥味。
忽略身后动物不小心踩碎的树枝。
直到看见那仿若遗世而独立的身姿,才停住脚步。
崔大人无召而回,还是早些离去为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