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说要去睡书房,没听清?
徐知舟冷睨了我一眼,神情不悦,却又透着疏离与冷漠。
其实我很清楚,他在等我挽留。
以往他稍有不悦,从来都不会直说,而是用类似的方式,来让我主动。
从前我将这当做情侣间的小情趣,以为他就是这种万事说不出口的性格,甚至我的闺蜜都说,也许这就是傲娇。
可当我擦亮眼,看清楚后,脑中却升起一个念头,没有下不完的楼梯,只有下不完的头。
但是习惯却是件很可怕的事情,就像是肌肉记忆。
写书的码字党,手指会记住键盘每一个键位。
而我这样的舔狗,会本能的顺着他的意思:书房的床很不舒服,还在卧室睡吧。
听到我这样的答复,徐知舟嘴角微微翘起,可却很快压制住笑意。
算了,我还有工作,忙完就睡在书房了。
徐知舟说完,便将卧室门关上,心满意足的离开了。
每次都是这样。
他会让我知道他不高兴了,等我的主动挽留。
我主动挽留后,他又会头也不回的离开。
他反复的揉搓着我的情绪,似乎这很有乐趣。
让我主动挽留认错,是他自尊得到了满足。
头也不回的离开,是他对我的惩罚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不和我睡在一张床,已经是惩罚了。
习惯很可怕。
因为我又心痛了。
其实徐知舟是个工作狂,他痴迷实验室内的数据,任何事情都不能影响他对那些数据的热情。
封控期间,我曾高烧四十度,而他在实验室内,一遍遍挂断了我的电话。
他语气冷漠的让我给医院打电话,给警局打电话,给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打电话。
可是国外的医院和警局办事效率之低,是没出过国的人,无法想象的。
苏轻语,实验数据对我而言很重要,请你懂点事。
那时的徐知舟冷漠的说。
我悲痛,甚至不想求他了,可求生欲还是让我问出:难道我还没有实验数据重要?
道德绑架?
苏轻语,你太让我恶心了!
徐知舟挂断了电话。
但那次他还是回来了,可却没有给我吃药。
那一晚的徐知舟很疯狂,他说还没体验过四十度的温暖。
在我险些死掉时,有人敲门了,是我两个小时前叫的急救来了。
然后我才被喂了药,捡回了一条命。
可能是看出我身体状况真的很糟糕,这才温声细语的道歉。
他贴在我耳边说:我嘴笨,只会用这种方式表达爱意,绝对没有下次了。
而且他又破天荒的解释:我沉迷在实验室时,其实是进入到了一种很颠的工作状态,那个时候被打扰,我会发疯,就算是我爸妈,我也是一样,可唯独对你,我才会从那种状态中走出来,我很痛苦,我竟然对你说出那种话。
这是我们恋爱期间,他初次,且仅有一次,对我道歉,以及对我表达爱意。
于是,本就爱他无可救药的我,再一次沉沦了。
甚至头脑还烧的迷迷糊糊,便求着他进被窝。
现在想来,我好贱。
而如此热爱工作的徐知舟,却丢下了工作,去与柳依依参加泳池派对。
其实我是比较爱玩的,多次提议过去派对上玩,可都被他冷漠拒绝了。
我记忆犹新的,是他冷着脸说过的一句话:我这种人,这辈子都不会去那种充斥欲望恶臭味的场合。
然后他给了我一个眼神,意思是我就是那种沉沦在欲望恶臭中的人。
那时我很自卑,甚至是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很贱的碧池,有了男朋友竟然还想去派对疯。
可是现在想,邀请我参加派对的,其实都是知根知底,人品有保障的朋友。
即便是疯,也是姐妹几个疯。
所以徐知舟,为什么这样对我?
是偏见?
不,是偏爱。
徐知舟的偏爱,在柳依依身上,而且偏的过头,天秤完全倾斜到柳依依那面,而我已经在深渊边缘。
既然不爱,分开就很必要了。
早起。
我如往常那般,去准备了早饭,没有刻意的不去给徐知舟做。
还是那句话,爱他一场,体面收场。
而且我也不想,在回国之前,横生枝节。
徐知舟醒来的时候,有着很重的黑眼圈,显然是没怎么睡。
他去洗漱,然后穿着米色的上衣与黑裤走到餐桌对面坐下。
我顺手将咖啡推过去,然后小口吃着东西,一边翻阅着书籍。
说过很多次了,吃饭的时候不要读书。
徐知舟忽然皱着眉说。
我放下书,点头微笑,然后继续吃。
这种乖巧对他而言很受用,似乎早餐都更好吃了。
而且我确定,他到现在都没看我的微信,否则他会问我为什么要回国。
这种冷漠的忽视,很让人窒息。
哪怕我已经决定要放弃,却还是很窒息,很想问问他,难道真的是我不配拥有他对我的关系,哪怕一点吗?
可我还是忍住了,问了又有什么用?
我甚至已经能够想到我问过后,他那更冷漠的神情,以及对我审判时,语气中的厌恶。
今天实验室会很忙,晚上会很晚回来,或者不回来,不用等我。
徐知舟简单的吃了点东西,便起身离开。
我只是点点头,继续吃早餐。
可我却能感觉到,他正在注视我,抬起头看,便发现他神情不悦。
所以,他又要干什么?